年8月29日的下午,丁忧在家的我收到了已退休的同事张铁男老师发来的几张照片,他作为专家组成员在检查指导北疆各县的可移动文物普查,从和布克赛尔县前往吉木乃县时参观了草原石城。他在石城核心区的一个名叫通天洞的洞穴附近发现了一些陶片,都是夹砂红陶,表面有刻划压印的纹饰,还拍了几张通天洞洞穴照片,照片中的洞穴很大很深,让我沉寂的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这应该是个了不起的重要发现,青铜时代的早期遗址在新疆还没有发现过呢!

阿尔泰山南麓虽然有学术界认可的切木尔切克文化,但至今未发现明确的相应遗址,这次发现非常值得期待。10月初,我们写了一份报告,希望能尽快去吉木乃县做调查,但当时已是深秋,受天气影响,只得计划第二年再去。

年7月9日,我们动身去吉木乃县调查通天洞遗址,从乌鲁木齐坐飞机抵达阿勒泰市,与从青河县赶过来的同事艾涛和哈力汇合。次日前往吉木乃县,通天洞遗址距县城不远,只有40多公里,但有十多公里的山路不太好走。抵达遗址后,发现这里确实是一处奇特之地,花岗岩球状风化和冰碛地貌塑造出鬼斧神工的奇迹。

在吉木乃县文物局阿加汉局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两巨大岩垒之间相对开阔的地方,中间铺开了五顶毡房,左二右三,如茵绿草上能看出人来人往的痕迹,像是旅游接待煮肉喝酒欢歌的地方,毡房之间有小路蜿蜒而走,沿小路向上,踏上几块岩石,眼前豁然出现几个洞穴,略呈“品”字形,其间上半部套有几个孔洞和岩穴,显现出别有洞天的姿态。

通天洞遗址

左边的1号洞洞口开阔,长22.5米,进深16.6米,高5.8米,里面堆积了很厚的干牛羊粪,看得出时代久远,洞内没有太大的异味,洞壁上多有泛黑似烟炱的水锈;东壁下有4个小洞,最北洞口较大,有土块垒砌的小矮墙,看着很深,阿加汉说牧民可能在小洞里安置过羊,毕竟到了夏天洞穴就是个天然牛羊圈;其余南面3个洞都很小,洞口几乎被填实了,最南的洞与2号洞相连,牧民家的狗在里面钻来钻去,洞顶塌陷出很大的天窗,这就是通天洞得名的原因了。

洞口外面偏南的位置,即2号洞口前,有很厚的堆积,陶片就是从这块堆积中被雨水冲出来的,除陶片外,我们还看到大量的碎骨,从堆积上看,洞穴使用的年代虽久远,但一直到近代依旧被反复使用。

洞外探方

调查工作顺利结束后返回乌鲁木齐,汇报调查情况并写调查报告。年7月5日,通天洞遗址正式开始发掘。草场赔偿之类的前期工作吉木乃县文物局已经协调好,工作进展还算顺利。我们在1号洞穴内和2号洞穴洞口前各布置了一处5×5的探方,以初步了解遗址的文化特征。

7月的通天洞雨水比较多,地面一直是湿的,考古队员们伴着黑泥清理1号洞穴内的干牛羊粪,十分耗时耗力,大家笑称如果分块包装,以“通天洞牌有机花肥”的名号出售,估计也不错。

洞内探方

外面的探方草皮下很快就有烧土出现,频繁用火痕迹明显,动物碎骨很多,也许牧民们喜欢在这里煮肉饮酒,从而留下这样的痕迹。陶片也很多,应该是古人留下被后人翻出的。

1号洞内探方牛羊粪清除之后便开始布置探方,这时罗盘竟然一直摇摆不定,难道洞穴内有强烈的磁场?几番周折布好探方,发掘到很浅的、约15厘米之下的一层,居然就发现了一把铁刀,再向下土色变灰,刻划纹压印纹陶片出现,再往下土色变为单一的黄色沙土,是自然堆积,这就到底了吗?怎么就到了生土呢?洞穴宽阔的开口、低矮的髙度暗示堆积应该很厚的。虽然有所犹豫,可毕竟没有显示出抵达洞穴底部,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向下发掘。

向下的速度很快,60厘米左右的深度下遇到了坚硬的岩石,本来在“生土”中继续发掘就很奇怪了,这回遇到结实的岩石大家都认为应该确实到底了。我在探方里仔细观察那些岩石,感觉应该是板结的岩石碎块,可能是洞顶塌落的。继续!十字镐把子断了再换一根,镐尖秃了再换一把,在我们都颇感厌倦时,最厚的一米左右岩石层被挖穿了,石器、化石出现了,这是旧石器时期的地层!

发现的石器

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专业的旧石器考古发掘专家来帮助进行。正好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王幼平教授一个月前陪同旧石器考古学家欧弗·巴尔-约瑟夫来过所里,当时他们看了以前采集的旧石器,还谈到了新疆旧石器考古的问题。我们把通天洞遗址出土的石器照片发给王教授,他立刻肯定了这些都是典型的莫斯特三期的旧石器,认为这应该是一处很重要的旧石器遗址,表示一定要来现场考察一下。与此同时,我也咨询了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高星研究员,但他正在西藏开展工作,抽不出身来现场。

通天洞遗址从一开始发掘其实就是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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